海面飘着的透明水母散发着幽幽的蓝光,慢慢凑过来,包围着她和裴隐的尸体。
裴隐眼睛还在睁着,海草般的长发在海水中摇曳,像是静默的神祇。
赵时宁借着海水的力量,将阴魂不散的他重重踹开,摆动着四肢,拼命地朝着水面游着。
水母和小鱼继续跟随着她。
赵时宁几乎荒谬地觉得,这水母和小鱼也是裴隐。
裴隐还在纠缠着她。
他是有这样的能力的不是么?
赵时宁不再胡思乱想,埋头苦游着,距离海面越来越近,就在即将游出海面时,不知从何处的海草紧紧缠绕着她的小腿。
她立刻抽剑一砍,将海草砍断,可顷刻又有数根海草包围而来,将她四肢骤然捆住,就像是上次天雷幻化而成的囚笼。
“裴隐,你他爹的玩不起!”
赵时宁怒骂一声后,周围环境立刻变了天地。
海草变成了紫色的灵力,缠绕着如蛇一般的雷意,一左一右将赵时宁的双手捆住。她的身体飘浮在半空之中,这里已然不是海底,倒像是在云霞璀璨的九重天,只是有着一排排的金字写成的戒律包围着她,像是无形的囚笼。
赵时宁并没有找到裴隐在哪。
她尚且是凡人。
裴隐就算是天道也得恪守他亲自定下的戒律,并没有资格用天规惩处她。
只有一种可能,这又是一场幻境。
她的破妄珠在方才与他撕扯中也不知掉落在了哪。
“你是不是有病,你到底想做什么?赶紧给我滚出来,不要在这给我装神弄鬼。”
“你已经杀了我两次,怎么……还要再杀我第三次么?”
裴隐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,她找遍了四周也没有发现人影。
“你自己没用被我弄死,关我屁事,你总是藏着躲着做什么?还是你就这样见不得人?”赵时宁挣扎了几下没有挣扎开,心里恨不得想把裴隐给活吞了,吸他的血吃他的肉剥他的皮都难以解恨。
“你就这么想见我?”
裴隐温沉的嗓音浸染了些许笑意。
“等你死的那一日,自然就能见到本座的真身。”
“想让我死,门都没有,我迟早会杀了你。”
赵时宁大喊道,她也不管自己能不能弑神,总之气势上不能输。
可惜裴隐没有再回应她,周遭的景象慢慢变得扭曲模糊。
赵时宁睁开眼时,她正躺在完好无损的小船上,小船还在慢慢悠悠地漂浮在海面上,即将就快靠了岸。
她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脖子,没有伤口也没有痛感,好像刚才又是一场幻觉。
又是她在平白发梦?
赵时宁低头,却看到指甲缝里的血迹,这是裴隐的血吗?
她皱了皱眉头。
所以刚才的不是梦。
只是她也管不了这么多,如今去苍盐山寻雷魂珠才是最要紧的事。
黑皮大。胸
碎银般的月光在海面留下一道破碎的划痕。
扶云久久地在礁石上坐着,华丽绚烂的长发浸没在海水中,俊美的面容苍白。
他好像也要被这月色划伤,淡蓝色的鱼尾在海水里不安地摆动,直到视野中的那艘小船完全消失。
泪水从眼眶慢慢滚落,一滴滴的珍珠泪坠落入海底。
他已经唱不动了,嗓子如刀割,他吞下喉咙间腥甜的血,可却也做好了决定。
扶云游回了鲛人族落居住的地方,没有回他自己的住处,而是去了巫医的住处。
巫医的住处与他明亮温馨的小屋不同,巫医很喜欢用黯淡的海草装饰房屋,长年累月用各种可怖的东西来熬药,到处都是阴森森的,甚至豢养着专门用来试药的药奴。
扶云看着站在院子里整理药物的人类男性。
他知道这位药奴不仅是巫医的仆人。
也是巫医的情人。
鲛人一族爱上人类,为人类放弃一切就像是一种难以摆脱的诅咒。
只有巫医大人,让人类为她放弃了一切。
“你到底还是来了。”
巫医淡漠的声音传来。
她已经在此等候他许久。
扶云推开海草织成的帘子,进了巫医的屋子,恭恭敬敬对着正在熬药的巫医行了个礼。
“巫医大人,想来您已经猜到了,我来此是为了腹中的孩子。”
巫医轻声叹了口气,停止住了施法熬药的动作,“我以为有你姐姐的前车之鉴,你不会再做蠢事。”
扶云听到巫医提及他姐姐,银色的眸浮现淡淡的哀伤,“我不是为了她,我是为了孩子。”
他惯常冰倨傲的嗓音,此刻变得沙哑,“在这世上我已经没有家人,腹中的孩子是我唯一的家人。”
司鹤南恨他厌他,甚至不惜给他下药,把他当做工具来讨好她。
他已经算